脚尖轻轻踏在凹凸不平的石板上,小心翼翼地前行,不愿吵醒这睡意迷蒙的束河古镇。
灰白的古镇把深蓝色的天空斜斜地割成一片一片帕子,零落地盖在嵌了玻璃的雕花木窗上,墙脚边涓涓的水流梳理着飘摇的水草,不紧不慢地低吟着从雪山而来的咒歌。那苍绿的水边芦苇化成了眼底的绿意茫茫;那洁白的露珠儿幻化为稀疏的石边鸢尾;那清冷的风吹皱的不再是那刺骨的一江秋水,而是一渠渠彻凉的八月雪流。
在如此的意境中,总让人迷茫。一切是那么近,又是那么远。
“哒哒”又是谁的脚步声?轻巧而伶俐。“吱呀”一双手推开了我身边紧闭的木门,年头久了的古木在扭转间擦出来和着古镇风情的民曲,竟别有一番风味。脚步又近了,远望去,瞧见了一个纳西族打扮的妇人,背着一篓子俏丽的苦糜花,迈着细细的步脚急急地赶来。门边,女人接过花付了钱,便邀那妇人进店坐坐;于是,门又轻轻合上了,一片尖细的花瓣从门缝翩然而落。它伴着从雕花门阁飘落的盛开笑靥,施施然落在了波波碧痕中,徐徐消逝在远方。花自飘落水自流,便是如此吧。那笑和那花,是晨曦初现时映入眼帘的第一抹风景,使我的心情像映在那花瓣儿上的水珠儿,沾了点点晨光,明亮起来,充满着温柔细碎的喜悦。那喜悦,引得风也急急吹了起来,扬起一树的山茶花,花整朵整朵儿的打在街边、院内和我的肩头上。为灰青色调的小镇抹上了点点红滟。
天越发白了,像块透明的蓝玻璃,映在无澜的古井中。冰凉的指尖渐渐回暖,不曾留意过的海棠果香愈发浓郁。那“花气袭人知昼暖”只怕是在束河古镇被改成了“果香袭人知昼暖”了罢?我暗暗想到,心思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窃喜。这时的古镇有着几分似笑非笑的嫣然,恰似春丝落梨花的楚楚动人,脉脉含情。
街醒了,家家店铺正门大开,各种食物的香气弥漫开来;镇醒了,人声,车声和拉杆行李箱拖动的声音充斥着不大的古镇,生气勃勃得另一份模样。此时的古镇洗去了碧玉年华少女的几分娴静和多愁,倒成了髫年女孩,元气满满。
回到客栈门前,不经意一抬首,“诗云客栈”便映入我眼帘。原来,那如故的感觉便是从那或清逸或端庄的诗诗词词中流出来的。“一语惊醒梦中人”又如何不是这瞬的体味呢?
这束河古镇本就是一首字字珠玑,句句可研的绝句。
长回首,原是诗中久相识。